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倏然远离的温暖怀抱,倏然听在耳中的冰冷句子,让慕晏辰一个激灵清醒过来。
他抬眸,刚刚在那样紧绷肃杀的情况下都沉静如水的目光,在这一刻,宛遭重创。
他薄唇淡淡抿紧了,紧绷成一条线。
咬唇,让自己疼一下,也永远记得这种疼,澜溪轻柔的目光看着他,哑声继续道:“我把我自己给你,两次,就当做是我们认识这么久以来,你给我所有的好,还有所有的爱,不管对或者不对,慕晏辰,谢谢你。”
一片苍白碾过她的小脸,她轻声道:“我们就这样吧。”
就这样结束吧。
她不恨了。不怨了。
慕晏辰定定看她,俊脸苍白如纸,黑眸中闪耀着的剧痛,是她亲手所刻上的。
他记得她曾经说过的每一句话。
——我跟你又不会有将来!
——慕晏辰,你占有自己亲生妹妹的时候,是什么感觉?
——你不放手,我就自己走,用我的方式离开,再也不见你!
——慕晏辰,我把自己给你,就当做是你曾经给我所有的好,还有所有的爱,不管对或者不对。慕晏辰,谢谢你。我们就这样吧。
这就是她要对他说的全部。
可他却有些无法反应过来。
他回想着昨晚失控时他对她的残忍,还有她一整天的抗拒与胡闹。
他知道她有怨,尤其,还有着毁天灭地的委屈,和茫然不知所措的将来,所以他承担着,她再怎么闹他都承受!她要什么他都给!哪怕她要他消失,要他死都没有问题!!
可她要的却是这样——
卿从君旁走,相见不相识。
他当真以为……她只是闹一闹就算了的。
胸口涌起一片灼烧般的剧痛,海水一样将人淹没,无法呼吸,慕晏辰半晌才轻轻吸一口气,忍着呼吸里的痛垂眸,轻轻去抓她的手,哑声道:“澜溪……”
我们再谈谈。
再谈谈。
澜溪却触电一般将手一缩,轻轻下来离他一步远。
“哥,晚安。”她苍白着小脸,轻声吐出了今晚最后一句话。
以后,一定会有一个人天天这样对他说晚安。而前缀,一定是一个最亲密不过的词语,而不是我们这样,一个字,就隔了千山万水不可跨越的距离。
她拿起自己的睡裙,忍着浑身的酸软涩意穿上,把外套丢给他。
慕晏辰垂眸坐在沙发上,不言不语,伸出去的手垂下来,在膝盖上搭成一种最落寞的姿势。他已经这么大了,已经活了这么久了,可他竟然拿这样一个十七岁的孩子毫无办法。
他毫无办法。
一滴滚烫的眼泪落下,砸在脚背上,澜溪咬唇,光着脚朝着楼上跑去,可她浑身酸软,在踏上楼梯的时候终归是力气不够,一脚软下去,膝盖“砰!”得一声砸在了台阶上!!
“……”她狼狈地跪下来,双膝具痛,手撑住了上面的台阶,顿时磨开了一大片的皮,触目惊心的粉嫩里层露了出来,鲜血随之而出。
慕晏辰被那一声重重的坠落声响吓了一跳!
他深邃猩红的眸扫过去,定定落在那个跪在台阶的人儿身下,下一刻,他飞奔过去,将她整个绵软的身体抱起,垂眸撞入了她满是眼泪与痛楚的眸子里。
***
纪姚揪得头发都掉了也没找到病房号。
迫不得已想找个人问问,却意外地看到了走廊尽头一抹英挺不凡的身影,正临窗,俊逸的侧脸忽明忽暗,纪姚一下子就有种跟革命党会和的感觉。
她跑过去。
“慕家哥哥,我们家澜溪……”她本来想问我们家澜溪在哪个病房,可是对方听到她的声音之后侧过身来,竟是冷冽泛白的一张脸,气场寒冽可怕,比那时候她们打架住院时看到他的模样还要可怕,纪姚立马就发憷,头皮微微绷紧。
身后有人在喊:“慕先生,慕先生!”
慕晏辰抬眸扫过她身后一眼,半晌垂眸,沉静深邃的眸光落在她脸上:“倒数第二间,可以进去看她。”
纪姚僵硬点头,待他从她身边擦肩而过,她终是忍不住,轻声提醒。
——“那个,慕家哥哥,”她愣愣的,用手指指自己的唇,“你这里,好多血。”
斑驳的一片,星星点点,已经干涸了。